《青山不老》
院子在山沟里,山上全是树。窗外是参天的杨柳。盘腿坐在土炕上,就像坐在船上,四周全是绿色的波浪,风一吹,树梢卷过涛声,叶间闪过粼粼的波光。
这里是中国的晋西北,是西伯利亚大风常来肆虐的地方,也是干旱、霜冻、沙尘暴等一切与生命作对的怪物盘踞之地。千百年来,这里风吹沙起,能一直埋到城头。
当地县志记载:“风大作时,能逆吹牛马使倒行,或擎之高二三丈而坠。”但就是在这里,我对面的这个手端一杆旱烟袋的瘦瘦小小的老头,竟创造了一块绿洲。
一排三间房,就剩下老者一人。每天早晨老人起来抓把柴煮饭,带上干粮扛上铁锹进沟上山;晚上回来,吃过饭,抽袋烟睡觉。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五年,十五年前,六十五岁的他组织了七位老汉开始治理这条沟,现在已有五人离世,而他已有八十一岁了,知道终有一天自己也会爬不起来。
但面对女儿三番五次地劝说要接他去城里享清福,他却说什么也不走。因为他觉得种树是命运的选择,屋后的青山就是生命的归宿。
十五年,他们绿化了八条沟,造了七条防风林带,三千七百亩林网,去年冬天,他用林业收入资助每户村民买了一台电视机,他还有宏伟设想,他还要栽树,直到自己爬不起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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