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远去
作者:孔帆升
一早上,在医院上班的儿子发微信我,说:“你朋友廖长河昨晚病重,运回家去了。”
他说的病重应是病危,大清早的可能注意用词轻重。
闻之,泪不觉流下来。在街上发《红与绿交织的三界》一文,附上匆忙几句话,纪念廖兄——要不是车祸,要不是可恶的新冠,他虽近七旬之人,比我还强健,活百岁没问题的!大家都这么认为。距上次陪我采访这才两个来月,还问我老伴病情怎样,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采访另一个点。
不一会,户外群的文友陈华国告知,长河已走,户外群一片悲声。我朋友圈闻讯都叹惜长河好人。
下午,风很大,很冷,天地一片阴暗。与县档案局朋友相约,搭他们的车去行脚板人情,只为最后的叩拜。
族人贴丧联,备棺木与石灰,小祖祠里生起大火,等时辰一到就封殓。他小儿子与大女在尽孝,小女在她出车祸时从美国飞回来过,今晚(逝去次日,腊月23)又从美国飞回,赶到老家送别父亲。
遇上廖长河妹夫,一个同样好的退休的局长,聊了廖长河治病,聊他在这两个月的义举。他是作为通山老区促进会一员,为建设红色冷水坪做具体工作,在下乡途中发生车祸,重伤后再遭遇新冠摧残的。

长河从没想到自己那么健康,又善打太极拳,又长年户外爬山,哪有什么意外?好好的还想安享晚年呢!长河只想活着,如老家面前的蛟滩河,川流不息,奉献不止。他还想为家乡做事,还想为三界发挥余热。他留恋这个世界,真的好想好想活着。在重症室里与病魔抗争了二十天,铁打的汉子也遭受不了接连的不幸敲击!终于败下阵来,朋友们哀叹惊叹不异。
我知他从来不计较名利,不在乎什么名份。活着,阅遍通山山水,为山区老区尽一己之力,这是他的宿愿。
认识他好多年了,真正交往是最近两年。因为三界冷水坪的开发宣传,我与他逐渐有了接触,有了互相了解。他又爱阅读。我于是送自己的书《旧光线》给他,他下乡有新发现便告诉我,真诚热心地邀我前去采访。这就有了去白泥红色宗祠举行烈士祭拜活动,与红色文化研究会送戏下乡等活动。同他多次去三界看土屋看古树群,访问当地山民,吃农家饭,还与老友兼领导阮仕词同去湄溪村采访。皆形成文字,发给他看了。
他很少用微信,我是从县户外群发的图片知道他常与晚生们一起爬山,醉情山水间的。他总是微笑着,站在一边合影。谦逊,和善,心细,替人着想,这是我对他的印象。也可能是骨子里清高,秉承独善其身之道,默默地做人做事,所以,他如众多老人一样虽自带光芒,还是淹没在芸芸众生中。使得了解他的为人并不多。
年小他十岁,本是小弟,他却十分尊重和相信我。不久前还把写好的烈士简介等文字发给我提意见与修改,对在冷水坪牺牲的大冶籍烈士吴成凡的宣传与寻亲,他征求我的意见,我自然是尽己所能,而且在他的影响下,写下了有关三界的文章。《红绿交织的三界》发给他后没有回信。重症室里,见他多半是昏睡状态,有一天清醒了,问他认识我否,点头。劝他好好休息,他又点了点头。
他曾与我相约要为拍摄冷水坪故事尽力,还要带我去三界另几个古树群看看。每一小地名,小山岭,每湾多少古树,他都十分清楚,想带着我欣赏。又谁知天不遂人愿,把好的灵魂收归了去,空留青山绿水在念想。

今夜,气温直降,在他的老家鄂南蛟滩村,他身材魁梧,穿得笔挺,庄严肃穆,如冰冷的大地一样沉寂。
写于 2023年1月14日傍晚
(编辑:阮百川(见习) 二审:唐成 终审:阮班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