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文学】风车(外四首)



风车(外四首)


作者: 刘源望



风车,知轻重

也算一条简易的筛选流水线

类似判官的一个农具

在我的记忆里

母亲的手似乎从来没有用力摇过

一些谷嘴就成了漏网之鱼

混到了饭碗之中

而我小时候印象更深的是

偶尔也去扇谷的大哥

下手就稍重些

大哥扇过之后的米饭

是一粒一粒的


掏鸟蛋

小时候,鸡蛋是个奢侈品

逢年过节、做客、生病

才有机会吃

近似于一种货币

可以兑换火柴、盐这些必需品

应该说,母鸡是受保护的

咯哒、咯哒的声音

响彻半个湾子

自从那些大孩子

教我们学会了掏鸟蛋

用长大后的话说是可打打牙祭了

印象最深的一次

是乡下老式灌斗墙上的一个鸟窝

竟然盘踞了一条蛇

吓得黑牛哥差点掉下梯子

而我现在更能体会到的是

那些鸟窝被掏空后,母鸟那失望

甚至绝望的神情

站在十八楼的窗前

在我每天打卡的地方

一个省会城市

至少暂时有属于我眺望的两扇窗

一扇在座位上只需转头

伸一下脖子,一个小湖就成像了

一头高高扬起的梅花鹿

和一朵巨大的荷花高过水泥屋顶

一扇,需要在添茶水时

有意或无意

去远看如蛇一样缓缓进站的高铁

一幢幢像火柴盒一样的房子

整齐而排列得让人恐怖

据说它们也有阳寿

也信奉人生七十古来稀

好在那些见缝插针的绿植

对冲了一种情绪

这个时候,我很容易联想起

乡下那座千年的石拱桥

扯起的地气

城里的落叶,都当成了垃圾

我总在想,我终将也是一片落叶

我的根,在哪安歇

大热天做什么

到山脊和山顶上装几排扇叶

这样风就有证据了

到楼顶上装几个淋浴头

再大的烈日,天上照样下雨

像树叶一样挺身而出

蔫了,也像朵云

力争把汗珠改造成露珠

戴在脖子上

让阳光为她涂脂抹粉


乡愁,是最浓的一杯茶了

解渴也好,提神也好

各种茶已失去了茶本身的意义

回味,是书面用语

回甘,是一种情感的沉浸

我发现,每回乡一次

就是与那些长眠的亲人靠近一次

沟沟坎坎都有他们的身影

喊我回家的声音

似炊烟,似杯中的热气腾腾

母亲生前胆小,走夜路

到深山干活,都要喝点酒

如今,弯里有了路灯

门口这盏,越看越像母亲的眼

在稀释夜色

(编辑:阮百川(见习)  二审:唐成   终审:阮班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