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乔装返乡，英雄聚会

夏天的黄沙铺，远处环抱的群山郁郁青青，近处的参差树木枝繁叶茂，鸟儿在自由自在地飞翔、栖息，在树枝间快乐地歌唱；蝉也在欢鸣，好似弹奏欢迎曲，似乎它们也知道黄沙铺在迎接一位贵客的到来。

全忠通知潜住在大畈的表妹阮闺良女扮男装秘密回黄沙铺，负责这次重要聚会。

阮闺良在官龙口等阮志华，确保安全。阮闺良听表哥说，方步舟是黄埔一期毕业生，参加过南昌起义和潮汕暴动，全歼阳新县“清乡总团”，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是干过大事的人。阮闺良还听表哥说，骁勇善战的方步舟二十多岁当上了红四军第10师第26团团长，跟随朱德、陈毅上井冈山，朱德、毛泽东视若珍宝。这次方步舟是毛泽东从井冈山派到大幕山一带来考察，看大幕山是否可以作为井冈山的大后方。

阮闺良天生天不怕地不怕，今天遇到了大人物，是不是试探一下其真实本事呢。正在琢磨的时候，看见阮志华挑着一担白布走来，后面跟着一个人。阮闺良猜测应该是表哥所说的方步舟，于是向前一跨步抵住方步舟的脚，如果是一般人会一个踉跄，出洋相，结果方步舟上身向前一个倾斜，还是站稳了脚跟，没有倒下，也没有在意面前这个青年。阮闺良向阮志华打了招呼，继续引路，走了丈把远又去故意抵方步舟的脚，方步舟依然稳若泰山，此时阮闺良心里有点底了，估计方步舟有点功夫。

一会儿到全忠药店，全忠安排方步舟在楼上与黄沙铺的革命人士阮旦明、阮耕等人见面。阮闺良和方步舟同坐一条板凳上，第一次与一个陌生男人不可能坐得那么近，然后向一端移动，别人认为很正常，其实阮闺良是借机进一步试探方步舟的功夫，再突然起身想让方步舟人仰马翻，结果方步舟一个马步站立，岿然不动。

方步舟此时也意识到这个青年好烈，全忠说：“表妹不得任性，这不是待客之道。”方步舟才知道这位青年是女扮男装。阮闺良目的已经达到说：“表哥错怪了。”阮旦明查问了一些负责安保的人员后，就进入会议议题，会议中途还转移到周家官厅周培圃家里秘密进行。

经过近半个月酝酿，在方步舟和叶金波共同努力下，取大畈区和永福里两个地名的第一个字组合为大永，建立大永区。区委会、农委会、赤卫队、妇女协会等机关都设在黄沙铺。阮闺良为妇女协会组织部长，其同父异母的妹妹阮元云（在家里叫阮梅元）为宣传部长。

这个阮元云是陈细凤所生，阮开栋的最细的一个女儿，“爹妈疼长孙，爷娘疼晚崽”，阮开栋夫妇视为掌上明珠，早早为她谋了一个富裕人家，这家男孩叫孟凡钧。从孟凡钧外貌来说，阮元云也没有什么意见，就是觉得思想落后。当前一些较明白的人都觉得这个世界太黑暗，应该去改变这个世界。孟凡钧那种贪图安逸的公子哥气息让阮元云无法接受，于是像姐姐阮闺良一样也选择了拒婚，在姐姐阮闺良的劝说下参加了革命。后来阮元云被敌人抓住，吊在大树桠上活活打死。

阮闺良还把同父异母的弟弟英经（乳名重拾）带上革命道路。

阮闺良不但抗婚让后来娘陈细凤气死，还把她的两个心头肉带上了革命道路，一个被打死，一个下落不明。陈细凤非常愤怒对阮开栋说：“你这个闺良女儿不是人，是丧门星。我发誓不让她再进我的家门口，你要认这个女儿，我就死给你看。”然后嚎啕大哭起来，阮开栋没有办法，就依了陈细凤。就这样阮闺良从此再也没回到这个家，成为大海中的孤帆，只有在革命队伍中找到快乐，只有在革命同志中找到温暖。

第四章  九门比武，大幕成婚

阮闺良在队伍中，组织安排的工作样样都做，件件做得干净利落，没有大家闺秀的娇气，能力非常。方步舟看到阮闺良既有貌美：头发乌黑、脸蛋俊秀、眼睛俏丽，眉宇间蕴藏一股水秀；又有内才：有在湖北省立女子师范学校读书的经历，接受了先进思想。自古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方步舟内心渐渐对阮闺良产生爱意，但在革命时期，这种爱有多么痛苦，自己是提着头做事，寅时活着，卯时被抓被杀头都有可能，又怎么保护自己的爱人呢，可是把这种爱埋藏在心底也是痛苦。

一天夜里，方步舟与阮旦明同床而眠，就把内心话掏出来以释放多日的苦闷。

阮旦明开导地说：“革命归革命，爱情归爱情，我们是血性男儿，要敢爱敢恨，敢爱我们的心上人，敢爱我们的穷苦群众；敢恨那些地主恶霸，敢恨一切反动势力。明天一大早，我把你的话传给阮闺良，看阮闺良态度如何。”

方步舟激动地说：“太谢谢我的革命同志了。”

第二天早晨，阮旦明找个机会，悄悄把方步舟的一番爱慕之意向阮闺良说了。

阮闺良说：“大我十一岁，不是什么大事，我喜欢英雄，我要考验他是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是不是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

阮旦明高兴地问：“怎么考验呢？”

阮闺良镇定地说：“一要公开比试，武艺要比我强；二要打一个胜仗当结婚礼物。”

阮旦明一脸喜悦地说：“那好说， 我把话传到。”

阮旦明对方步舟回话了，方步舟十分高兴地说：“这真是一位烈女，提出的条件与众不同，不要钱财不要饰物，要我的本事。好，我喜欢。”

阮旦明然后往返俩人之间协商比武细节。方步舟说：“我尊重阮闺良拟的比赛项目，我不会讨价还价，就是输了，我再换种方式追她。”

阮闺良提出两个比赛项目：一是侧鞍百米飞刀削柳叶，二是站马背射击抛出的铜钱。

初夏时节，蓝天飘浮着轻快的白云，富水河碧水徜徉，鹅鸭戏水、互相追逐。一些人好像过节一样愉快地向九门袁的禾场聚拢，到场的有几十人，都是农民的着装，他们十分好奇，只知道今天是一个女同志向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同志挑战。

你看，方步舟一勒缰绳，左脚踏上马镫，右脚向后一扬，飞上了战马，战马飞速向前奔去，方步舟右脚抬起，一个侧身，仅左脚站在马镫上，右手从腰间抽出飞刀，双目微闭，手上下摆动比划，“嗖”一声，飞刀飞出了，但没有削下柳叶，从柳枝间穿过。方步舟并没有紧张，接着手臂一扬，又一把飞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到柳枝中，柳叶“簌簌”飞下来两片，观众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然后飞出第三次飞刀。张复筹把削下来的柳叶计数，共8片。

再看，阮闺良飞身上马，一阵凉风掠过，“得得得”的马蹄声动听悦耳，“嗖嗖嗖”，只见三道银光如雷电之快，柳叶飘飘飞落，拾起计数15片。此项比赛阮闺良取胜。

开始第二项比赛。禾场上一片寂静，静待精彩的出现。

方步舟礼貌地说：“阮闺良，你先来吧。”

“你先来。”阮闺良还礼说。

“女士优先。”方步舟笑着说。

“那你第一项比赛又不说女士优先。”阮闺良戏谑着说。

方步舟说：“比赛规则是你制定的，我遵命是了。第二项没有规定谁先，所以我让你在先。”

阮旦明跑到阮闺良的面前说：“阮闺良，你就先来吧，我让阮瑞香去抛铜钱。”

阮瑞香一脚跨上一匹棕色的马，马鞭高高一扬，马就飞奔起来。

阮闺良就不再谦让了，纵身跃上马背，一手甩鞭，一手挽缰，马似流星人似箭。阮闺良身轻如叶，飘飘若仙，不像是骑马，酷似神鹰凌空，那架势风流倜谠，那气势从容洒脱，真是“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过一会后，阮闺良一下子腾上马背向前飞驰。

阮瑞香发现时机已到，就从腰间拿出一块铜钱在手掌中掂了两下，然后向空中抛去，“看。”

阮闺良那双闪电般的眼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铜钱的位置，只听到“啪”的一声，铜钱“砰”的一声落地了。

阮瑞香快速再向高空抛出两枚铜钱，“啪啪”连续两声枪声，随之就是“砰砰”铜钱落地的声音。

阮志华等人跑去寻找那三枚铜钱，把捡到的铜钱送到阮旦明的手里。阮旦明大笑：“枪枪击中方孔，方孔裂开了。”转身对方步舟说：“你可有压力了。”

“好，看我的。”方步舟飞上白马，向前方飞驰。阮瑞香像刚才一样向高空抛出铜钱，阮志华等人去捡铜钱，阮旦明拿着他们捡来的铜钱赞叹地说：“神手，好枪法，也是枪枪击中。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呀！”

阮闺良觉得方步舟真的身手不凡。阮闺良对阮旦明说:“寻找战机打仗，方步舟自己去办。”方步舟想：打仗是小事，关键是寻找有利时机，总不能像孔明那样故弄玄虚，登七星坛借东风。方步舟一般住在大幕山慈湖禅院里，不过一夜之中常换地点，十多天后，没有获得有价值的情报。某夜来到周家山，在周习之家中踱来踱去，思索良策。

阮闺良知道方步舟苦思无果，就和王忠六一起化装到大畈侦察敌情。王忠六是大畈留驾山人，对地形十分熟悉。经过一番细心侦察获知只有国民党军的一个营的兵力驻守在猪头山。阮闺良巧遇一个在敌营中做饭的妇女，给一块银洋她，让自己穿上这个做饭妇女的衣服，打扮她的样子混进伙房做饭当内应，让王忠六火速回大幕山报告方步舟。方步舟听后大喜，马上集合部队向猪头山开拨。

这个猪头山是个战略要地，位于大畈下方、富水河南岸，海拔一百多米，可以东望慈口，南窥富水河来往船只，西瞰大畈镇，北枕白泥、鸡口山，像河边山的一个哨所。山下富水河西达通山县城，东出富池口接长江。

部队悄悄越过鸡口山，由王忠六带路潜伏留驾山森林中待命。方步舟再命令王忠六去村里借锅做饭，让士兵们吃饱饭、打起精神，计划突袭猪头山，在日头落山之前歼灭敌人，让群众看看红军的勇猛，鼓舞群众士气，巩固白泥苏区。

酉时时分，一阵冲锋号响亮吹起，一支天兵神将涌向猪头山，守敌利用坚固的碉堡进行顽固的抵抗。叭叭叭步枪声、哒哒哒的机枪声、马鸣声、人的喊杀声相互交织，响彻云霄，震耳欲聋，红红的炮火映着云彩一片通红，一个又一个勇敢的战士抱着炸药包冲向碉堡，一个碉堡灰飞烟灭，接着一个碉堡炸飞，面对如此勇猛的神兵，敌军吓破了胆，击毙敌营长后，敌兵不敢再战，纷纷投降。打扫战场，清理胜利品，共缴获步枪500余支，俘获营以下官兵300余人。大获全胜，但方步舟浓眉紧锁，没有一丝喜悦，因为痛失一位亲密的战友萧克允（开国将军萧克的胞弟）。

部队撤回大幕山休息，方步舟和阮闺良没有举行隆重婚礼，经阮旦明一番张罗，借郭家山一民居，连“囍”字都没有张贴，非常简单地成婚了。